成为改革宗是什么意思？
作者 Keith A.Mathison
记得在我成为基督徒，并从神学院毕业若干年之后，回家探亲。期间，我遇到一个老邻居，读高中时他曾和我一起工作过。他告诉我，他听说我去了感化学校（或矫正，reform school），并问我现在过得怎么样。对不知道何为改革宗学校（reform school）的人而言，它就是一间青少年罪犯矫正工作的机构。他的假设并没有冒犯我。事实上，当我想起他的看法时，仍觉得很有趣，我几乎可以肯定，还有一个关于「囚笼阶段加尔文主义者」（cage-stage Calvinists）的笑话。我只花了几分钟便向我的邻居解释了感化学校和改革宗神学院（Reformed seminary）的区别，但我认为他的混淆暗示一个更大、更重要的问题，那就是改革宗（Reformed）一词在许多基督徒心中的模糊性。
近年来「改革宗」一词在美国引起广泛的关注。2006年，在一篇刊于《今日基督教》杂志上被广泛阅读的文章中，科林汉森（Collin Hansen）描述福音派运动内部「年轻、躁动的改革宗」领袖的崛起。这些人都反对历史上多个美国福音派运动中出现的复兴的伯拉纠主义、半伯拉纠主义，他们开始向改革宗传统中的老神学家，诸如约翰·加尔文（John Calvin）、图伦丁（ Francis Turretin ）、贺治（Charles Hodge）等人学习。「改革宗」一词的含义也一直是美国更正教最大的宗派——美南浸信会（Southern Baptist Convention）持续争论的焦点。许多美南浸信会人士拒绝接受改革神学，认为它不利于传福音和宣教。而另一些人现在确定为改革宗浸信会人士。改革宗浸信会运动的发展惊人，此运动由毕业于美南浸信会神学院的牧师们，和该神学院的教学领袖们推动。
传统改革宗宗派，如美国长老会、正统长老会，和北美联合改革宗教会（URCNA）内部的人，有时想知道如何响应这些发展。对这些教会的许多人而言，成为改革宗就是接受特定的改革宗信仰告白，坚持某种敬虔和崇拜。这些教会的一些人认为，「改革宗」一词若不与改革宗信仰告白联系在一起，就失去全部意义。
那么，我们如何在这些水域航行? 成为改革宗是什么意思? 这里我们必须退一步看，回顾16世纪宗教改革历史的某些方面。为人所知的宗教改革的目的就是改革现存的教会。今天我们知道导致教会分裂的几个因素，但本文的着重点与「改革宗」一词的使用方式有关。在一些情况下，「改革宗」是更正教Protestant)的同义词。在这种情况下，谈论「改革宗教会」就是谈论所有与罗马天主教教皇制度对抗的教会。在另一些情况下，「改革宗」狭义上是指那些有别于路德宗教会的更正教教会，特别在主的晚餐的教义和实践方面。在这种情况下，「改革宗」是指与慈运理 (Ulrich Zwingli) 、布灵格（Heinrich Bullinger）、布塞珥（Martin Bucer）、沃密格利（Peter Martyr Vermigli）、约翰·加尔文（John Calvin）等人的教导有关联的教会。
当更正教教会之间的界限开始变成一道墙时，不同的教会就以信仰告白的形式写下他们的信仰。路德宗和改革宗的标签现在有更明确的内容。成为路德宗，首先要同意路德宗的认信告白，最初是《奥斯堡信条》(Augsburg Confession，1530)，最后是《协同书》(the Book of Concord 1580年)。成为改革宗就要同意改革宗的认信告白。这些成文的认信告白不胜枚举，但最持久和最被广泛使用的是三项联合信条（Three Forms of Unity）和威斯敏斯特标准(the Westminster Standards)。三项联合信条包括比利时信条(1561年)、海德堡要理问答(1563) 、多特信经(1619)。威敏斯特准则包括威敏斯特信仰告白(1647)、威敏斯特大要理问答(1648)、威敏斯特小要理问答(1647)。
值得注意的是，在英国，有两份重要的认信告白是根据威斯敏斯特信仰告白修改而写成的，其目的是要让教会拥有一份对教会治理和洗礼不同看法的表述。萨伏伊宣言（Savoy Declaration 1658年) 是公理会根据威敏思特信仰告白所作的修改，而1689年的伦敦浸信会信仰告白 (the 1689 London Baptist Confession)对威敏思特信仰告白的修改则反映出特别浸礼派（Particular Baptists）对教会治理和洗礼的观点。区别特别浸礼派和普通浸礼派(General Baptists）对本文的着重点很重要，因为这种区别的主要依据是对救恩主权和救恩教义的不同理解。普通浸礼派是阿米念派。17世纪的特别浸礼派坚持多特会议所维护的教义，这些教义后来被称为加尔文主义的五要点，其概括缩写为郁金香(TULIP)。特别浸礼派拒绝接受阿米念的救恩论。当代改革宗浸信会是特别浸信会的继承者。
鉴于这段历史，成为改革宗是什么意思? 我认为需要一定程度的宽容与耐心，因为这个问题没有明确的答案。改革宗有两种定义，一种更具包容性，另一种更乏包容性，这两种定义都有着悠久的使用历史。当我说第一种更具包容性的定义时，我所指的定义包括众多自认是改革宗的信徒——例如，认信的长老会和改革宗浸信会。当我说第二种更乏包容性的定义时, 我所指的定义包括少数信徒，这些信徒对改革宗一词的理解基本上只限于具体的信仰告白(三项联合信条和威斯敏斯特标准)，和特定形式的敬虔和崇拜。
第一种更具包容性的定义集中在更狭窄的教义范围内，作为成为改革宗之含义的界定。这种定义常被用作大多数人所理解的加尔文主义者的同义词。第一种定义的重点在于加尔文主义的五点，和拣选、预定的教义。所以，如果一个浸信会信徒相信圣经所教导的全然败坏（total depravity）、无条件拣选（unconditional election）、限定的救赎. （limited atonement）、不可抗拒的恩典（irresistible grace），圣徒永蒙保守（perseverance of the saints），那么他很可能使用改革宗浸信会一词作为自我描述的标签。
改革宗一词的第二种更乏包容性的定义集中在三项联合信条和威斯敏斯特标准所包含的全部教义和实践。在这个意义上，使用该词的人理解改革宗的含义远远超过救恩论标题所包括的教义。它也包括教会和圣礼等特定教义。例如，它包括婴儿洗礼。从这个意义上理解和使用改革宗一词的人相信，谈论改革浸信会和谈论路德浸信会同样有意义。
那些其教会追溯其历史到制定认信界线时期的人，他们有合理的历史理由，以一种更乏包容性的方式来定义改革宗。例如，我们在多特信经的结论中看到这种定义的证据。在结语部分，多特会议敦促那些想明白成为改革宗是什么意思的人，去看改革宗教会的认信告白以及会议对认信告白的解释。这里，多特会议别提到比利时信条。你想知道成为改革宗是什么意思吗? 读比利时信条，然后读多特信经。这就是多特会议给出的答案。
另一方面，特别浸礼派和普通浸礼派之间的长期争论，解释了为何许多当代浸信会使用改革宗浸信会这一标签。他们选择修改已经存在的威斯敏斯特信条，而不是创造一个全新的认信告白，这表明他们明白他们的教义与英国和苏格兰长老会有更多的相似之处，而非不同之处。当然，当时也有些长老会，如现在一样，不同意这种评估，但似乎没有任何令人信服的理由坚持改革浸信会停止并终止使用改革宗一词，因为更狭窄定义和更宽广的定义两者都已存在几个世纪了。事实上, 那些认为改革宗一词应该有更严格的定义的人，可能将许多在美国和其他地方的年轻、躁动的基督徒对改革宗救恩论的发现视作一个极好的机会，藉此进一步讨论改革神学和实践的历史和本质。
与此同时，那些改革宗浸信会信徒可将目前的辩论当作一个机会，藉此来努力明白那些以三项联合信条和威斯敏斯特标准定义改革宗的人为何这样做。他们会观察到，这些信徒看到所有这些教义和实践之间的相互联系和统一，它们不允许救恩论与其他教义分隔，避免出现必然的扭曲。
简而言之，关于改革宗一词之含义的辩论是一个极好的机会：能让双方更深入地挖掘圣经和我们丰富的神学遗产，并实践这些遗产本身所激发的爱和忍耐。
作者: Keith A. Mathison 译者: Maria Marta
Dr. Keith A. Mathison is professor of systematic theology at Reformation Bible College in Sanford, Fla. He is author of several books, including From Age to Age.